• FQM即将隆重推出張洪(Arnold Chang)「山色有无中:关于色彩的探索」个人特展,这也是艺术家自 1996 年以来在纽约的首次个展。在其五十年的艺术生涯中,張洪主要以中国传统文人画的方式创作水墨山水。而此次展出張洪过去十年的新作,标志了他将「色彩」通过个人视角融入山水画创作的全新方法。该展览由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艺术史博士候选人、前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Sylvan C. Coleman and Pam Coleman纪念基金会访问研究员(2021-2023)陈霄(Joy Chen)策划。 展览将在FQM位于纽约65 East 80th Street的空间举行,开幕酒会时间为 2024年4月25日星期四下午 5:00 至 8:00。第一轮展览日期为4月25日至2024年5月25日,第二轮为5月28日至6月22日。 FQM亦计划于5月26日安排策展人陈霄与張洪进行艺术创作对谈并配合艺术家现场创作展示,以及于6月16日由曾与張洪共事十余年的前纽约苏富比古代书画部业务主管兼副总裁方献与張洪对谈,和大家分享纽约中国古代书画市场的历史。 大多数传统中国文人画受以书法入画的影响,一直将颜色作为笔墨描绘物象后的额外表达,而張洪则将笔墨线条与颜色晕染视为独立的组成部分。在此次展出的《秋景》(2023.02)和《山水》(2023.11)中,他通过并用不同的色块与水墨来塑造矾头与勾勒山体的不同面向。而树木和植被的巧妙安插与融合则引领着观者的视线,通过色彩晕染的搭配与其标志性的细腻而带有古意的笔触,让观者游走其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未知、兴奋且令人沉思的旅途中。在这些作品中,色彩与水墨紧密协作,创造出了和谐共鸣但在某种程度上又相互独立的峰峦。張洪在这里所展现的独创方式根植于其对中国艺术史中色彩知识的深刻认知以及他对古今中西审美原则的成熟理解。通过将「色彩」融入山水画的创作中,張洪继续挑战着并试图重新定义中国艺术在当代的意涵。

    FQM即将隆重推出張洪(Arnold Chang)「山色有无中:关于色彩的探索」个人特展,这也是艺术家自 1996 年以来在纽约的首次个展。在其五十年的艺术生涯中,張洪主要以中国传统文人画的方式创作水墨山水。而此次展出張洪过去十年的新作,标志了他将「色彩」通过个人视角融入山水画创作的全新方法。该展览由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艺术史博士候选人、前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Sylvan C. Coleman and Pam Coleman纪念基金会访问研究员(2021-2023)陈霄(Joy Chen)策划。

     

    展览将在FQM位于纽约65 East 80th Street的空间举行,开幕酒会时间为 2024年4月25日星期四下午 5:00 至 8:00。第一轮展览日期为4月25日至2024年5月25日,第二轮为5月28日至6月22日。 FQM亦计划于5月26日安排策展人陈霄与張洪进行艺术创作对谈并配合艺术家现场创作展示,以及于6月16日由曾与張洪共事十余年的前纽约苏富比古代书画部业务主管兼副总裁方献与張洪对谈,和大家分享纽约中国古代书画市场的历史。

     

    大多数传统中国文人画受以书法入画的影响,一直将颜色作为笔墨描绘物象后的额外表达,而張洪则将笔墨线条与颜色晕染视为独立的组成部分。在此次展出的《秋景》(2023.02)和《山水》(2023.11)中,他通过并用不同的色块与水墨来塑造矾头与勾勒山体的不同面向。而树木和植被的巧妙安插与融合则引领着观者的视线,通过色彩晕染的搭配与其标志性的细腻而带有古意的笔触,让观者游走其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未知、兴奋且令人沉思的旅途中。在这些作品中,色彩与水墨紧密协作,创造出了和谐共鸣但在某种程度上又相互独立的峰峦。張洪在这里所展现的独创方式根植于其对中国艺术史中色彩知识的深刻认知以及他对古今中西审美原则的成熟理解。通过将「色彩」融入山水画的创作中,張洪继续挑战着并试图重新定义中国艺术在当代的意涵。

  • 山色有无中:張洪关于色彩的探索 作者: 陈霄 「色彩!熟悉我作品的人或许会对我此次展出的这两幅作品中丰富的色彩而感到惊讶。虽然在我过去展出的作品当中绝大部分令人记忆深刻的都是以黑白色调为主的水墨山水,但是我热爱色彩!在这两幅近期作品中,我终于有机会将我对细腻笔触的欣赏以及对颜色的热爱结合在一起,或者说我至少朝这个目标又迈进了一步。」張洪(1954年出生)在他的作品《千变万化》于纽约「水墨:万花源季」首次展出时如是说。那还是2015年的初春(图 1)。

    图1:張洪,《千变万化》2014.03,水墨设色纸本及铅笔擦痕,28 ½ x 56 ½ 英寸 (72.4 x 143.5 厘米). 2014

    山色有无中:張洪关于色彩的探索

    作者: 陈霄

     

    色彩!熟悉我作品的人或许会对我此次展出的这两幅作品中丰富的色彩而感到惊讶。虽然在我过去展出的作品当中绝大部分令人记忆深刻的都是以黑白色调为主的水墨山水,但是我热爱色彩!在这两幅近期作品中,我终于有机会将我对细腻笔触的欣赏以及对颜色的热爱结合在一起,或者说我至少朝这个目标又迈进了一步。」張洪(1954年出生)在他的作品《千变万化》于纽约「水墨:万花源季」首次展出时如是说。那还是2015年的初春(图 1)。

  • 十年后的今天,張洪在FQM纽约空间举办其自1996年以后的首次个人特展「山色有无中」。尽管張洪一直以传统文人画用水墨与留白为基调的方式诠释山水作品,此次展览致力于向观众展示他这十年间如何将色彩融入个人山水构想的追寻。鉴于色彩在西方艺术创作与欣赏中的普遍性与重要性,張洪此次转变的重要意义对于西方观众可能并非那么容易理解。而在中国艺术史中,颜色则被认为是在传统文人绘画中先用笔墨描绘物象后的额外表达。在此次展出的二十多幅作品中,張洪对色彩的实践则体现了他对传统线条和色彩晕染之间关系潜思后的重新构建。

     

    在張洪的山水创作中,他将传统线条和色彩晕染视为同等重要但又互有区分的组成部分。在这些作品中,色彩与水墨紧密协作,创造出了和谐共鸣但在某种程度上又相互独立的高峰远峦。传统线条和色彩晕染以多种方式紧密结合。有时线条作为边界,勾勒色块,从而区分矾头山体之不同面向。在这种情况下,色彩在多种线条内仍明艳生辉,不像在水墨作品中一样容易受到线条的束缚。

  • Figure 2. Arnold Chang, Landscape 2023.03, 2023, ink and color on paper, 25 ½ x 37 in (64.8 x 94 cm)

  • 而在其他情况下,張洪会施以淡染复盖某些线条,从而让色块与线条融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线条和色彩晕染之间所产生的互动在迭加时可能并不完全同频,然而这种并非刻意的搭配却往往带来出人意料的活力与视觉共鸣(图 2)。另外,在一些偏具象的季节性山水画中,張洪还巧妙地在不同颜色的峰峦中安排点景树木、植被及其他景物,通过不同色彩晕染的组合配以他标志性的带有古意的笔墨,引导观者步入一段悦目而抒情的旅途(图 3)。在另一些更富有想象力的抽象山水画中,張洪则有意打破传统的构图,利用色块与淡墨的结合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情境,让观者在其中躲避时下生活的喧嚣(图 4)。

  • 張洪的这一方法根植于艺术史与文人的智性。它既源于其作为一个在纽约长大的美籍华人特有的成长背景,又是集合了艺术家在各种历史节点的经验之大成。如大家所熟知,張洪的艺术之旅始于年轻时对传统中国文人绘画的沉浸式学习。他先师从高居翰(1926-2014)教授学习中国艺术史,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硕士学位 (图 5),继而又赴纽约跟随着名艺术家和收藏家王季迁(1907-2003)先生学习绘画逾二十五年(图 6)。在王氏的悉心指导下,張洪有幸接触到当时世界上最精妙的私人中国书画收藏,并可以直接对临原作。他从而见识并体会到了中国文人画中笔法墨法之微妙,并得以将古代大师的笔墨语言内化为自己对山水的再现(图 7.1; 7.2)。

  • 传统文人画最显着的特点之一就是用墨。当然,这并非贬义,而是反映了从古至今如張洪这样的文人画家一直以来对笔墨的绝对重视。这也源自其与书法的密切关系,因为书法在中国艺术史中被认为是最精英的艺术形式。張洪因此认为,色彩在传统山水画中并没有得到像墨那样的重视与深入探究。相反,它通常只被用来辅助凸显山水的结构,多数只有两三种冷暖色调。早在《洞天清禄集》中,著名鉴赏家赵希鹄(1170-1242)评价北宋最备受赞誉的文人画家李公麟(1049-1106)时就写道「伯时惟作水墨不设色。」同样的,元代最被推崇的画家和书法家赵孟頫(1286-1319)在批评同代画家时也说到「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今人但知用笔纤细,傅色浓艳,便自谓能手。「颜色只被看做是颜色,而笔墨之所以受到重视仅仅因为是笔墨。」当張洪在画室里与我回顾这段以笔墨为导向的文人艺术史时,他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冲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要重新审视山水即是「黑白」这一艺术语言。

    (左图)图 7.1 董其昌,《仿王蒙山水》,图册,水墨设色纸本. 22 x 13 ¾ 英寸 (55.88 x 34.93 厘米), 1621-1624.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馆藏

     (右图)图 7.2 張洪.《仿董其昌册页#8》.水墨设色纸本. 24 ¼ x 16 ¾ 英寸 (61.6 x 42.5 厘米).艺术家收藏

    传统文人画最显着的特点之一就是用墨。当然,这并非贬义,而是反映了从古至今如張洪这样的文人画家一直以来对笔墨的绝对重视。这也源自其与书法的密切关系,因为书法在中国艺术史中被认为是最精英的艺术形式。張洪因此认为,色彩在传统山水画中并没有得到像墨那样的重视与深入探究。相反,它通常只被用来辅助凸显山水的结构,多数只有两三种冷暖色调。早在《洞天清禄集》中,著名鉴赏家赵希鹄(1170-1242)评价北宋最备受赞誉的文人画家李公麟(1049-1106)时就写道「伯时惟作水墨不设色。」同样的,元代最被推崇的画家和书法家赵孟頫(1286-1319)在批评同代画家时也说到「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今人但知用笔纤细,傅色浓艳,便自谓能手。「颜色只被看做是颜色,而笔墨之所以受到重视仅仅因为是笔墨。」当張洪在画室里与我回顾这段以笔墨为导向的文人艺术史时,他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冲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要重新审视山水即是「黑白」这一艺术语言。

  • 图 8 细部 王原祁.《辋川图》. 手卷,水墨设色纸本. 14 英寸 x 17 英尺 10 ¾ 英寸 (35.6 x 545.5 厘米),1711.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藏
  •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中国艺术史中没有文人画家擅用色彩。如張洪经常谈到的王蒙(约1308-1385)、仇英(1494-1552)、王原祁(1642-1715)和石涛(1642-1707),都在山水画中展现出前所未有在色彩运用中的精湛技艺。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与張洪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观赏王原祁的手卷《辋川图》时,我们不只一次地被艺术家对色彩的理解和处理所震撼,尤其是他敢于运用那些经常被其他文人画家轻视的明艳色调(图 8)。他用浅绛通染山体,再以蓝绿交错的深染带出岩石的厚实感;间或在朴素的黄色背景上点缀一些类似石青、石绿的饱和色调。点景的红色枫树和深色柳树被巧妙地布置在山间,使人联想到钱选(1235-1305)那种质古的重彩技法。張洪同样也对仇英那些明艳的重彩绢本山水作品赞赏有加,其早年曾有《仿仇英山水》一件作于于2001年(图 9)。有意思的是,在创作过程中張洪并没有刻意地想起仇英。作品完成后,他却无法摆脱那种色彩与仇英的风格似是而非的感觉。正如張洪所言,诸如上述这些大师天生具有对色彩的理解能力,这或许也可能源自他们对墨的广泛运用,而墨本身即包含五色。然而,从这些零散的杰出人物中我们似乎无法看到连贯的色彩使用历史及传承。張洪对这种历来的忽视早有清醒的认识并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就此进行探寻。

    图9:细部,  張洪,《仿仇英山水》,水墨设色纸本 立轴,25 ½ x 23 ¼ 英寸 (64.8 x 59.1 厘米). 私人藏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中国艺术史中没有文人画家擅用色彩。如張洪经常谈到的王蒙(约1308-1385)、仇英(1494-1552)、王原祁(1642-1715)和石涛(1642-1707),都在山水画中展现出前所未有在色彩运用中的精湛技艺。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与張洪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观赏王原祁的手卷《辋川图》时,我们不只一次地被艺术家对色彩的理解和处理所震撼,尤其是他敢于运用那些经常被其他文人画家轻视的明艳色调(图 8)。他用浅绛通染山体,再以蓝绿交错的深染带出岩石的厚实感;间或在朴素的黄色背景上点缀一些类似石青、石绿的饱和色调。点景的红色枫树和深色柳树被巧妙地布置在山间,使人联想到钱选(1235-1305)那种质古的重彩技法。張洪同样也对仇英那些明艳的重彩绢本山水作品赞赏有加,其早年曾有《仿仇英山水》一件作于于2001年(图 9)。有意思的是,在创作过程中張洪并没有刻意地想起仇英。作品完成后,他却无法摆脱那种色彩与仇英的风格似是而非的感觉。正如張洪所言,诸如上述这些大师天生具有对色彩的理解能力,这或许也可能源自他们对墨的广泛运用,而墨本身即包含五色。然而,从这些零散的杰出人物中我们似乎无法看到连贯的色彩使用历史及传承。張洪对这种历来的忽视早有清醒的认识并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就此进行探寻。

  • 图 10 细部, 仇英 ( 1494 - 1552), 《浔阳送别图》, 手卷 水墨设色绢本, 13 ¼ × 157 ½ 英寸 (33.66 × 399.73 厘米),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馆藏
  • 在我年初采访張洪时,他回忆起早期的色彩学习经历「有次通过一些共同的朋友,我见到了鲍勃·库什纳。我们成了朋友。他来到我的工作室,我教他中国画,而他则教我西方的色彩处理方法。」罗伯特·库什纳(1949年出生)是一位美国当代艺术家,以引领了图案和装饰运动而闻名(图 11)。他于1970年代开始探索色彩和装饰与艺术的融合,开创性的将几何图案与花卉和人物元素在广域色彩里结合。作为亨利·马蒂斯(1869-1954)的忠实崇拜者,库什纳经常与張洪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绘画展厅里徘徊。他们会花上几个小时沉浸在绘画中,却不关心风格差异或者绘画流派;而是从色彩的选择、组合,再谈到色彩如何在引导观者上发挥作用。張洪花了多年时间才完全汲取了这些「指导」,但他与库什纳对于色彩的互动却为他后来在设色的探索上埋下了深远的影响。

    图 11 罗伯特·库什纳 图源艺术家官网

    在我年初采访張洪时,他回忆起早期的色彩学习经历「有次通过一些共同的朋友,我见到了鲍勃·库什纳。我们成了朋友。他来到我的工作室,我教他中国画,而他则教我西方的色彩处理方法。」罗伯特·库什纳(1949年出生)是一位美国当代艺术家,以引领了图案和装饰运动而闻名(图 11)。他于1970年代开始探索色彩和装饰与艺术的融合,开创性的将几何图案与花卉和人物元素在广域色彩里结合。作为亨利·马蒂斯(1869-1954)的忠实崇拜者,库什纳经常与張洪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绘画展厅里徘徊。他们会花上几个小时沉浸在绘画中,却不关心风格差异或者绘画流派;而是从色彩的选择、组合,再谈到色彩如何在引导观者上发挥作用。張洪花了多年时间才完全汲取了这些「指导」,但他与库什纳对于色彩的互动却为他后来在设色的探索上埋下了深远的影响。

  • 当被问及为什么最近几年才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色彩时,張洪深思片刻后回答道「基本上是因为我的作品变得更加成熟了。现在我对自己的笔墨更有信心了。当我开始探索更加抽象、自由的笔触,以及全向山水与自然的物像时,我意识到了就是现在。我认为可以将线条与[墨染]和色彩晕染区分开来了。因此,我开始思考鲍勃[库什纳]所说的,「从本质上来看,欣赏绘画的一种方式是让笔墨,线条引领你的目光;而西方则是通过色彩。」尤其是像马克·罗斯科(1903-1970)这样的西方艺术家,他们娴熟地运用色彩,通过简单的基础色调搭配让视觉兴奋起来(图 12)。这种关注色彩本身互动的观念与張洪对笔墨的强调在本质上一致。类似的表达方式也出现在石涛(1642-1707)为禹姓道士所画的山水册中(图 13)。在这开册页中,石涛进行了一次开创性的尝试,其流动的线条不仅具有强烈的表现力还描绘了山体的轮廓。内容在此并非首要;重要的是线条的结合赋予了作品生机并给予了不同诠释的可能。如今,張洪正试图融合线条与色彩这两个概念,使其在和谐或异步的节奏中同频。因为线条和色彩并不一定能始终合拍,所以导致了共振的干扰或中断,但正是这种张力增强了其山水作品的整体生动性。这完美地解释了他新系列作品瞬息万变的特性,但观众仍然可以通过色彩和水墨辨认出所描绘的山与水(图 14)。然而,当人们意识到那些舞动的线条和色彩是如何相互作用,并沉浸在结构本身的抽象特性和表现形式中时,这些山水可能会在瞬间消失不见。

    图 12  马克·罗斯科,《3号/13号》.布面油画,7'1 ⅜ x 65 英寸(216.5 x 164.8厘米),1949.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馆藏

    当被问及为什么最近几年才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色彩时,張洪深思片刻后回答道「基本上是因为我的作品变得更加成熟了。现在我对自己的笔墨更有信心了。当我开始探索更加抽象、自由的笔触,以及全向山水与自然的物像时,我意识到了就是现在。我认为可以将线条与[墨染]和色彩晕染区分开来了。因此,我开始思考鲍勃[库什纳]所说的,「从本质上来看,欣赏绘画的一种方式是让笔墨,线条引领你的目光;而西方则是通过色彩。」尤其是像马克·罗斯科(1903-1970)这样的西方艺术家,他们娴熟地运用色彩,通过简单的基础色调搭配让视觉兴奋起来(图 12)。这种关注色彩本身互动的观念与張洪对笔墨的强调在本质上一致。类似的表达方式也出现在石涛(1642-1707)为禹姓道士所画的山水册中(图 13)。在这开册页中,石涛进行了一次开创性的尝试,其流动的线条不仅具有强烈的表现力还描绘了山体的轮廓。内容在此并非首要;重要的是线条的结合赋予了作品生机并给予了不同诠释的可能。如今,張洪正试图融合线条与色彩这两个概念,使其在和谐或异步的节奏中同频。因为线条和色彩并不一定能始终合拍,所以导致了共振的干扰或中断,但正是这种张力增强了其山水作品的整体生动性。这完美地解释了他新系列作品瞬息万变的特性,但观众仍然可以通过色彩和水墨辨认出所描绘的山与水(图 14)。然而,当人们意识到那些舞动的线条和色彩是如何相互作用,并沉浸在结构本身的抽象特性和表现形式中时,这些山水可能会在瞬间消失不见。

  • (左图)图 13 细部 石涛.《为禹老道兄做山水》册「山亭」, 画册共12页, 每页24 × 28厘米, 第3页, 水墨设色纸本. 王己千家族收藏, 纽约

    (右图)图 14 细部 張洪, 《秋景》2023.02, 水墨设色纸本, 30 x 56 ½ in (76.2 x 143.5 cm, 2023
  • 另一方面,这种通过勾勒线条与色彩平染的方式赋予了張洪部分新作品一种令人愉悦的装饰感。那些熟悉王季迁的抽象艺术以及二人师徒关系的人,可能会注意到此概念上的相似之处(图 16)。王季迁将色彩和水墨相结合的愿景可以追溯至他在1930年代的一篇早期笔记中「梵高光艳,萨尚纳之沉着,谷根之古穆,颇有我国画法趣味,盖西画在十九世纪前重写实,如我国唐宋作品,后重写意,如我国元代画派,惟我国重笔墨,彼则重色彩,各有专诣,他日倘能合而为一,当足为世界画坛放一异彩也。」然而,王季迁的线条源自于他日常的书法练习,但張洪并无执念成为书法家,而是在其山水作品中保持了线条的松动与自由,选择了更为微妙的表达方式。他旨在保留传统中国山水艺术的本质,超越单纯的图像而将细致入微的巧思融入到山水本身中(图 15)。归根结底,山水画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接纳各种自然纹理的艺术种类。此外,王季迁是将线条与平染融合在整幅作品中,与之非常不同,張洪如今的尝试则注重山水局部的色彩晕染。所以,他的新方法是一个过程,亦是扎根于中国文人山水画传统的个人抉择。

    图 16 王己千,《未命名(蓝绿色抽象作品)》, 设色纸本, 33 ¾ x 15 ⅝ 英寸 (85.7 × 39.7 厘米). 1988. 赵宝荣 收藏

    另一方面,这种通过勾勒线条与色彩平染的方式赋予了張洪部分新作品一种令人愉悦的装饰感。那些熟悉王季迁的抽象艺术以及二人师徒关系的人,可能会注意到此概念上的相似之处(图 16)。王季迁将色彩和水墨相结合的愿景可以追溯至他在1930年代的一篇早期笔记中「梵高光艳,萨尚纳之沉着,谷根之古穆,颇有我国画法趣味,盖西画在十九世纪前重写实,如我国唐宋作品,后重写意,如我国元代画派,惟我国重笔墨,彼则重色彩,各有专诣,他日倘能合而为一,当足为世界画坛放一异彩也。」然而,王季迁的线条源自于他日常的书法练习,但張洪并无执念成为书法家,而是在其山水作品中保持了线条的松动与自由,选择了更为微妙的表达方式。他旨在保留传统中国山水艺术的本质,超越单纯的图像而将细致入微的巧思融入到山水本身中(图 15)。归根结底,山水画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接纳各种自然纹理的艺术种类。此外,王季迁是将线条与平染融合在整幅作品中,与之非常不同,張洪如今的尝试则注重山水局部的色彩晕染。所以,他的新方法是一个过程,亦是扎根于中国文人山水画传统的个人抉择。

  • 图 15 張洪,《瀑布山水》2020.07, 水墨设色纸本, 18 ⅜ x 28 ¾ 英寸 (46.7 x 73厘米), 2020
  • 展览中还有个别作品摒弃了传统墨笔,转而使用纯粹的色彩表现,如張洪在今年纽约亚洲艺术周期间首次亮相的《没骨山水》(图 17.1)。「没骨」是传统中国画中的一种特殊技法,绘画时不用墨笔勾勒物体轮廓而是直接采用彩色颜料或水墨描绘物体。没骨法源于唐代,尤受花鸟画家青睐,但间或文人山水画家也曾采用此法,如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石涛《野色》山水册就是将没骨法运用于山水画中的典范(图 18)。在此开册页中,石涛通过湿笔堆叠几种颜色,增添了山水的深度和质感,赋予了山水自由而空灵的特质。張洪在他的《没骨山水》中,通过精妙的色彩线条和淡染,创造了一个丰富的山水。他曾言道「许多当代水墨画家将墨当成水彩来用,而我则试图将水彩当作墨来用!就像我们透过棱镜观看水墨山水,墨色其实可以被分解成全系色彩光谱。」(图 17.2)

    图 18 石涛,《野色图》,山水册十二开; 水墨设色纸本, 每开 10 ⅞ x 9 ½ 英寸 (27.6 x 24.1 厘米), 1700.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藏

    展览中还有个别作品摒弃了传统墨笔,转而使用纯粹的色彩表现,如張洪在今年纽约亚洲艺术周期间首次亮相的《没骨山水》(图 17.1)。「没骨」是传统中国画中的一种特殊技法,绘画时不用墨笔勾勒物体轮廓而是直接采用彩色颜料或水墨描绘物体。没骨法源于唐代,尤受花鸟画家青睐,但间或文人山水画家也曾采用此法,如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石涛《野色》山水册就是将没骨法运用于山水画中的典范(图 18)。在此开册页中,石涛通过湿笔堆叠几种颜色,增添了山水的深度和质感,赋予了山水自由而空灵的特质。張洪在他的《没骨山水》中,通过精妙的色彩线条和淡染,创造了一个丰富的山水。他曾言道「许多当代水墨画家将墨当成水彩来用,而我则试图将水彩当作墨来用!就像我们透过棱镜观看水墨山水,墨色其实可以被分解成全系色彩光谱。」(图 17.2)

  • 我选择「山色有无中」作为此次展览的主题去叙述张氏过去十年关于色彩的探索。此句取自王维(699-759 )所作的五言律诗《汉江临眺》。王维不仅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画家与诗人之一,也是文人艺术家的鼻祖。这首诗将读者带入汉江之滨,而诗中此句概括了这样一种思想:「山水」不仅存在于有形之中,也蕴含在无形甚至是介于有无的时空之间。王维所捕捉到的这种有无相生的山水本质,也正是張洪想通过色彩与笔墨表达的。在他的创作中,当观者概览线条与色彩从而主观再现山水时,山水便跃然纸上;而当观者凝视线条与色彩并关注两者在形式上的表达时,山水则隐去无踪。亦或,观者可以在山水的可见与不可见的互动之间冥思畅游。

     

    (中文翻译:The FQM)

  • 细部 張洪, 《雪景》2024.01, 水墨设色纸本, 27 1/2 x 55 1/4 英寸 (70 x 140.5 厘米), 2024